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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有人用手拨着吃麻子的
那是上中专时的一个舍友,是个武山小伙,人很叽喳、麻利,说话也是连珠炮,快得让人听不清语词,一回与人划拳,说得太急,竟把老虎喊成了“骚虎”
就说他的吃麻子吧,也是与他的性格一般急躁
一次我在宿舍吃麻子,他问我吃啥,我说麻子,顺手抓给他一把,他看着那些圆不棱等的细小颗粒反问:这就是麻子?这么小咋吃?其实那些麻子粒比我先前在中学生时吃的那些麻子粒要大了好多,“清水大麻子”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咬破一颗给他解释:看——就这样,拨掉外面硬壳,吃里面白颜色的籽就成了
同时感到有点惊奇,在我当时看来,不会吃麻子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的
他的话却令人不得不信:以前听过,没吃过;麻子原来就是这么些个小东西呀!边说边就用手拨了起来
拿一粒放到食指指尖上,用拇指摁实,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对称就到一块用力一掰,不想麻子粒太小,滑不留手,他用劲一掰,麻子粒却滑出了手
我差点被他惹得笑出了声,强抑制住给他解释要用牙齿嗑
他嗑了半天,却没嗑出仁,后就又手小心翼翼地慢慢拨了起来,好不容易拨出一颗,放进口里却不经咬
后来干脆就抓一把摁到口里,嚼着吃了起来,嚼完后说:麻子原来也蛮香的嘛
我边又分给他一把,自己也抓一把摁到口里嚼了起来
边嚼边吃边笑,爽朗开怀地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几个伙伴一块蹲在一块,一起比赛着吃麻子……
而小时候,我第一次吃麻子时也是这样的
/> 写作者的孤独表演 就像是做梦,就像是在人间尽力表现一个人最大的欢乐,永无止境地这样努力着,一直这样进行着生命的表现
在后来,我的感觉让我相信一切都是这样的真实,甚至不容怀疑
几十年过去,每一个孩子都将长成大人,他记述、经历、感受、见闻许多东西,像一片树叶的旋舞,翩然落地,毫无应声,结束了一个等待,又开始了新的等待
但这一切还好,因了这个过程,这个表演,成为他存在的见证,不是每一种情境的见证都值得永远铭记,但是回过头来,把生命的过程拉长,就会发现其中的段落,足够回味,也足够精彩
我也在这样的等待里,把美丽倒影在水中,把生活放置在生活之外,把甘苦放在身体之内,把自己还原给自己
我的阅读让我知道塞缪尔·贝克特是一位伟大的戏剧家,也是一位被掩盖的小说大师
和许多人一样,或者我比许多人更孤陋寡闻,我仅仅知道他的戏剧《等待戈多》
现在,我很高兴能知道得多一些
在《等待戈多》这个戏剧里,两个流浪汉,在一片荒野,路旁只有一棵枯树,他们树下等待着一个叫戈多的人,一面做着闻臭靴子之类的无聊动作,一面语无论次地梦呓
最后有一个男孩来说戈多今晚不来了,第一幕结束,第二幕就是第一幕的重复
当知道戈多又不来的时候,他们就想上吊,结果裤带一拉就断,于是只能毫无希望地等待下去
这个故事,作为人在世界里精神的一种等待,具有生命的暗示,它揭示的存在本质和永无终了的期盼,说明了人内心精神上的本质上的东西
毫无疑问,塞缪尔·贝克特是一位极其内省的作家,他也许没有更本真、更自由地表达对自我和世界更细微、更飘忽的感受,但他所具有的个性化表现形式,为我们提供了认识和理解这个世界的视角
外在的欢乐,是一种期许和在等待中的希望,回忆过去,在许多的绝望中,把悲伤融进文字里,把美丽的本身包裹在展示和述说里,我想无论采取什么方式,我们或许把自己的爱融会在精神的潜在欲望里,对所见到的花草、树木、人群进行着互为渗透的经历
我的感受:在这样的等待中,一个人欢乐地表演,他自己必是孤独者,而孤独者把他孤独的思想花朵通过外在的欢乐方式传递给人们
在时间的片段里,我对自己说,我将忠实地实现自己期待中的欢乐,把文字实践到内心世界,再把世界还原给自己
“由于他具有新奇形式的小说、戏剧作品,使现代人从贫困的境地得到了振奋
”1969年,贝克特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受奖词,显然是对作为一个弱势境地人的一种鼓励
我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因为对《等待戈多》的感受,进而知道他从小说和诗歌开始文学创作的,其小说在数量上远远高于戏剧作品
也许有机会读到他的长篇小说代表作《莫菲》、《瓦特》、三部曲——《莫洛伊》、《马洛纳之死》和《无名的人》等
有人说,这个三部曲更是20世纪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
在小说里,贝克特思维的触须得以无限延伸
我读到了他的《镇静剂》,作为一个文学大师的孤独和自省意识,他的文字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或者死亡是一种彻底的救渎意识存在的出发点,在这样的感受和情境当中,体验着世界内在的寂寥,和扩大的悲凉
这样的文字深刻到,让我们内心的感受不容质疑的真实
这同样出于,由人的感受所产生的极其真实的想象力
我以为他说出了这个世界的本来的许多,在我们心灵上演释的共同经验
我忍不住将贝克特在《镇静剂》里的话放在这:“我不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曾经一直觉得我在年老时死去,快90岁时,何等的年岁,我的身体证明了这一点,从头到脚
但今晚,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我感到我将会比那一天、那一夜更苍老
那时天空以其全部光亮洒落在我身上,还是那同一个天空,自从我在遥远的土地上漂泊,我常常目视这天空
” 读着这些话,我体会着一个写作者寂寞的欢乐内涵,在很多时候文字的生命力,也就是人的生命力,互为表现,成为两种方式
这让我想起生物世界里的一个现象:小到某种单细胞的微生物,大到一头巨鲸,都可以存在共生与寄生的双重现象,而从此共生中,体会到人和他的文字和思想的相依相容,互利互补
也许我们不可以像生物界寄生那样完全依靠文字里的思想养活自己的生活,我们能做到和自己所认识到许多东西的共生,也许是最好的作为一个写作者最好的方式,或许不能像自然界那样,一个寄生现象大于共生现象,成为一种危险
无论怎样,一个写作者,应该是一个个体的孤独表演,我想
2006年1月10日
在望江公园找女诗人薛涛
不在
在的只是塑像、碑刻和伪坟
竹林,树木,小径,居然也会迷失
薛涛在成都,但不是“非非”,也不是“莽汉”
想去翟永明的“白夜”,但肯定见不到薛涛,不过能见到阿来、麦家、洁尘们
在薛涛的伪坟前站立,辨读文言文,感觉像是在歌厅物色“小姐”,没有朝圣的诚恳,却有调情的心情
“薛涛也是妓
”M取下眼镜说
“艺妓还是身妓?”我问M
M没有作答,消失在了墨汁一样的溪水边的竹丛里
薛涛是唐人,不知道她真否是妓,M说她是妓,一定读过文献
在临府南河的一棵壮年黄果树旁坐下,喝绿茶,吃萨其马,看对岸民居式建筑群和飞奔的车辆,并没有多少身在成都的感觉
成都,我记得她的什么?火车北站的广场,红星路上的作家协会,华西医大附属医院父亲肝区的剧痛,天府广场毛主席的巨幅塑像,春熙路的一次迷失,青年路的那次被骗,玉林小区的“白夜”,光华村与海子的时间差……我不知道薛涛的经历,不知道薛涛的爱情与婚姻,不知道薛涛的诗句
我也不知道成都当今顶红女诗人的经历,我只知道她们的一些诗句
我不知道,单就诗歌,她们跟唐人薛涛会不会是一个流派
好望角是一个川大旁边的一个新区,临近府南河,社区兼商区,具体什么方位我也不清楚
在好望角吃“冒菜”是川大学子的节日
荤素齐全,各式各种,味道自然是地道的麻辣烫
M在望江公园说吃“冒菜”,我还真不知道“冒菜”何为
走在好望角,坐在好望角,见到知识青年们面前的菜,见到菜单,恍然明白,原来“冒菜”就是“麻辣串”
要了两荤两素,吃着,喝着(茶水而非啤酒),打望着,很合M的胃口
一条不算短的街,尽是“冒菜”馆,里面坐满了人,外面也坐满了人,感觉像是在云南吃长街筵
成都是个擅长变化样的地方,玩,吃,写诗
M也跟我变着花样走出去(热得把裤腿卷起来,露出小腿肚),叫了辆的士
组委会的晚宴是全国一样的
人是一个模子铸的,菜是一个模子铸的,获奖者,颁奖者,凉菜,炒菜,评委,特邀嘉宾,烧菜,蒸菜,作协领导,汤,水果,宣传部门领导,祝酒词也是一个模子铸的,客套和酒兴也是一个模子铸的,签名、互赠名片和叙旧也是一个模子铸的
何开四坐我右侧,没有提起筷子就被骚扰,敬酒,签名,被赠名片,恭恭敬敬,小心翼翼
著名作家,刚揭晓的矛盾文学奖评委,《现代评论》主编
我没有自我介绍,没有跟他碰杯,没有要他的名片
桌子上热火朝天,我却始终与他保持着陌生的关系
我的性格,我的选择
夜色铺开,泼墨,成都也铺开、泼墨,细节开始在街道和建筑里加重
月亮上来,欲望上来,带着酒香、女色和烧烤的味道
坐在的士里,从红星路到玉林生活广场,我预感到生活的糜烂
牛放,羊子(唱遍大江南北的《神奇的九寨》的词作者)、罗勇(《四川文学》副主编》)、孙建军、曹蓉(《西部旅游》主编)、冯小涓……一一钻进了巨型天井里的“空瓶子”(酒吧)
木头在空瓶子里,一根根,横七竖八,灯笼在空瓶子里低低挂
肉不再传达动物的气息,而是传达着食物的气味——烧烤的气味
宰割发生在上午,发生在欲望尚未上来的时候,鲜血肯定已经为嗜血者吸食
侍侯我们的酷哔弟弟漂亮妹妹,眼睛里没有恐惧
就这样,他们放纵,我轻度抑郁
孙建军搂着曹蓉的肩,谈着过时的西门庆和番金莲,忘了杯子里还有满满的啤酒
罗勇一表人才,跟疲劳过度的牛放窃窃私语
我坐在罗勇和孙建军之间,望着桌面上的男男女女,发现最寂寞是羊子
木头在我们头顶,夜空在我们头顶,空瓶子在我们头顶,都在枯萎,音乐一直在铺展,非常地适度和微妙,像远方的潮汐摸索着沙滩,摸索着月光
木头绝对不会再发芽,空瓶子也不会再注满,但人人都可以进来,像风一样,像月光一样,像携带着欲望的我们一样,慢慢地喝,慢慢地聊,慢慢地醉,直到呕吐,直到胡言乱语
空瓶子是陶瓷的,是玻璃的,是诗性和商业的
喝过吃过,聊过醉过,或者成就一桩买卖,都得支出
看见有女孩从空瓶子出来,沾着残酒,散发着肉香,在瓶口彷徨,一边打车打电话一边掉眼泪
没有人爱(肯定没有人爱),或者没有人再爱
她在低语,在恳求接纳
不要欲望,只要归宿
成都睁只眼闭只眼,很多的细节渐渐生动,在陌生的街头、酒吧和旅店的床上,在滑落的被子的怪诞的一角
我们的文学还有望吗?在回去的路上,我默想着他们留在空瓶子的中心话题而不能自拔
粉丝,或者fans,洁尘有,翟永明有,慕容雪村有,我们是否也可以有?天府广场,春熙路,磨子桥,红星路……电话响了,有人刚从西藏高原下来,叫去吃火锅
“谁还经受得住折磨?”牛放问车上的人
“他,也只有他!”有人指着巨幅的毛主席塑像回答
迩来一次去仍旧客岁在教时
洪美姗登时惊了一下,她忙坐下来,“小牧,不不妨这么说,她真得是你的母亲,是五年前和你爸爸一道生下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