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将近结束的那个夜晚,遮蔽天空多日的厚云层终于散去,月亮亮光光地挂在天空中。
卓洁倚着家中的小阳台,抬头看着天上的景色,这一刻,她想给谁打电话,打电话告诉那人,“喂!请打开窗子,朝外面看一看,看看天上的月亮,我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你那边呢?”
给谁打呢?中泽?不行,这个时候老夫人有可能还没有睡觉,打给他,会影响到她。
打给泗婷,是可以的,但是,她又不想跟她关系过密,她是保镖,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训练场上的箫杀之气会使她保持一点儿适当的距离。虽然从小到大都是闺蜜,这一年来,也不知是在哪个节点上出了问题,她就是老想着,要有距离。
卓洁走回房间,拉上窗帘,那时空调还在开着,一进来,顿觉一股子清凉之气。
她打开了雅纳切克的《小交响乐》,铺好毯子,开始做瑜伽。音乐使她的心宁静,她的身体在音乐声中,渐渐舒展到了极致。
手机响了。是中泽。
卓洁结束了锻炼。
“明天有什么安排?”手机听筒里传来中泽低沉的男中音。
“暂时没有。”
“下班后能来这里一趟吗?”
“嗯。好。”
“你明天过来的时候,驾照,护照,健康证都要一起带来。”
“嗯,好。”
翌日。
卓洁晚上七点来到老夫人的家。
这次老夫人给她准备了浓咖啡。碟子里还有码得整齐的三明治。
卓洁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坐在她的对面,并且,端起了为她准备的咖啡。
又浓又热,咖啡缓缓流贴胃里,感觉十分熨服(这段时间吃了太多冷的东西,肠胃功能有些受损。)
卓洁抬眼望向老夫人,见她正往自己杯子里加了一小勺奶油,卓洁微微一笑,垂下眼帘,又小啖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用手拈起了一小块块三明治放进嘴里,感觉味道十分清雅,不觉又连吃了两块。
“你的准备工作完成了吗?”
“嗯!”卓洁点头。
“接下来,就是要跟你的工作单位请假了。”
“嗯。好的。”
“你要把你能带上的钱都带在身上。过后我都会补偿给你。”
“知道了,夫人。”
“还有,你的租房合同现在就要终止,无论房东以什么样苛刻的条件阻止你,你都要在今天晚上终止。”
“好!”
“从现在开始,就是从眼下这一刻起,我请你务必要牢记:不能有一丝一毫改变上的破绽。”
“明白!”
“我们有内应。你的介入,要靠他的推荐。”
“明白。”
“你是以肌肉舒展专家的身份接触黑铁程。肌肉舒展,这是你的强项,我不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的是?”
“你的定力。”
卓洁这次没有言语。
“你不用害怕,我们有内应。你的介入,就是靠这位内应的推荐,为黑铁程做每日一个小时的肌肉舒展。”
“他的年龄?”
“六十六岁。”
“他的病史?”
“很长。听说,除了正规的医疗手段,指压、按摩、针灸,电疗等,他都试过,但,无一例外,都没显著效果,所以,我们才有了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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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洁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咬着嘴唇,眼看向窗外。
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那么悠闲自得,惬意而随性。云端之间有湛蓝色的沟壑,沟壑之中,有了人的身影,两大一小,就在那云与壑之间跳跃,浮沉……卓洁闭上了眼睛,但是,从那远天上飘出了哭喊声,撕心裂肺般的,那是孩子的哭声——自己的哭声!十年前,当她的父母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死于车祸的时候,她在现场发出的瘆人的哭声……
人生中的大事件总是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后面的生命轨迹,卓洁在那之后被一对年老的夫妇收养,但是,那种环境的改变,心境的改变,尤其是老夫妇身上那种没有开化的,原始气息浓重的氛围,致使时年已经十二岁的卓洁感到窒息,她满意在那样中环境中生存,于是,她就如今天莫名失踪的小屏一样,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逃离了那个收留她的地方。
她又回到了她原来的那个家,房子还在,停在车库里的汽车还在,原来外在求学的叔叔也回到了家里,是叔叔供养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
世界上的许多事有着无法诠释的诡异,年长卓洁七岁的叔叔,两年前得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苦熬了一个多月,撒手人寰。
卓洁中断了大学学业,她不得不去一家医疗机构学习技艺以维持生计,因为,十年之内,她和叔叔两个人,已经把原先的家底败光,那些能够用以维持生计的所有家产都被变卖一空……
上帝在关闭了她其它窗口的同时,单单给她留下了唯一的赖以生存的窗口,她对于人体脉络的熟悉,使得她的技艺几乎达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她的技艺精湛,也带来了她人生的高光时刻,她不断地可以接到甲单,就是被一些高端家庭或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御定,也因此,她才得以生活的继续,才能够认识老夫人,以及身为保镖的杨中泽……
“来,我们现在能开始吗?”
耳边一声温和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卓洁的思绪,一个不易察觉的惊愕表情之后,她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奥!能的。”
来到了另一间静幽之处,老夫人慢慢躺在了瑜伽垫上,就像以前那样,卓洁开始给老夫人做肌肉舒展,她望着老夫人白皙的皮肤,脑子里就浮现出另一幅画面——那时候,她手下接触的……
“汪汪~汪汪~”外面传来了狗叫声,卓洁心中一喜:啊!原来他都已经买过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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