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读书到最后,是为了让我们更宽容地去理解这个世界有多复杂
终于走过了那条喧嚣嘈杂的街
长途车站的大门口又凑上来几个热情的主,那是替“黑车”拉客的
我径直在售飘处买好飘,又有人来拉我的衣袖
一看是个约摸40多的妇女
“先生,还有时间,要不要找个小姐陪陪?”
我得把羊找回来
虽然是临时放牧,但责任这东西,不能推给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于是我说去“找羊”
少年说“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说归说,他还是跟在我背后,高一步低一步地往山边走
我常爬的树就是家乡最多的桑树,起初只是为了好奇,没有什么目的,大约是身上遗传了人类祖先太多的基因,纯粹出于一种天性和本能,一天不上树,人就会不舒服
我奶奶是杨春镇上苏家的女儿,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打生下来就不知道苦是啥滋味
我爷爷去世不到两年,我奶奶学会了抽大烟,而且越抽瘾越大
不久又学会了玩纸牌,睹牌九,整夜的睹
父亲告诉我,最多的一次,我奶奶一晚上就输了四千大洋
于是,地卖了,牲口也卖了,生活的光景一落千丈
那时我父亲还在私塾读书,我大爷停了学,帮着料理家里家外的事
有一天,村里来了队伍,不知道什么队伍,反正扛着枪,还管饭吃
父亲瞒着我奶奶,扔下书包跟着队伍走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解放了,父亲回来了,他准备接我奶奶进城享福,可是奶奶早死了,只剩下我大爷一个人,守着家里的老屋
那时我父亲还是光棍一条,见我奶奶已经不在,索性不进城了,父亲就参加了土改工作组,分田、分地,划阶级成分
像我们这个家庭,无论按什么道理,都应该是地主成分
当时工作组组长是一个姓沈的人,耳朵不好,人家背地里叫他沈聋子,和我爷爷曾经有过交往,很佩服我爷爷的才学
这样,在划成分的时候,沈聋子就多了一点私心,将我家划成了贫农
但有一个条件,必须将原来的老屋公出来
我大爷不同意,任凭你怎么做工作,讲动员,就是不公老屋,说急了,还打了我父亲一个耳鸹子
父亲就不敢说了,将情况如实向沈聋子汇报
沈聋子一听火了,连声嚷嚷了一会,我大爷就成了地主,我父亲就成了贫农
为这事,我父亲和我大爷兄弟俩彻底仇恨了,很多年互不来往
多年以后,我父亲都觉得在心底亏欠着我大爷什么,心很虚